42、用不上(1/2)
第二天下午,陈凤霞结束了少年宫前头的生意,亲自送女儿去游泳馆。
她带了钱交学费,又特地跟教练打招呼,算是正式开始小姑娘的学游泳生涯。
郑明明换上泳衣跟表姐陈敏佳站在一起,齐齐的花骨朵模样,圆圆的小脸都笑得见牙不见眼。
小弟弟同两个姐姐挥手道别的时候,两个小姑娘还大声保证等她们学会了就也教他游泳。
小肉团子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就咯咯直笑,欢喜得不行。
陈凤霞看他的样子都好笑,摇头道:“他还游泳啊,他往水里头一放,就跟鱼丸一样漂上来了。”
瞧他白白胖胖的,可不就是颗鱼丸。
郑明明恍然大悟:“是啊,弟弟胖,身上脂肪含量多,能够自己漂在水上的。初中物理书上说了,脂肪密度轻。”
陈敏佳瞪大了眼睛,感觉不可思议:“还能这样?那胖子岂不是天生会游泳了?”
郑明明点头,一本正经:“是我们所有人都天生会游泳。我们在妈妈肚子里头时就泡在水中啊。”
陈敏佳晕头转向了:“没有吧,我就不会啊。要会的话我们还去学习干什么?”
她在游泳馆的时候,没游泳圈套着都是咕咚掉下去的。有一次她没抓牢游泳圈,要不是旁边的姐姐帮忙,她差点儿就淹死了。
也是为着这件事,她才犹豫着要不要暑假里头学游泳。
郑明明煞有介事:“这叫用进废退。因为我们很长时间都没泡在水里了,所以就忘了。学游泳是为了让我们再想起来怎么游,恢复我们的本能。”
陈凤霞在旁边听得嘴巴越张越大,她姑娘真是她姑娘啊,说话一套一套的。
还初中物理书,还密度。
开学她才上小学四年级吧,这是小学没毕业,就打算自学完了初中课程吗?
郑国强要再说自己没时间学习就好好看看女儿吧。
论起忙,明明才是她家最忙的人呢。
不照样没耽误她学习。
郑明明和表姐偷偷分享了失踪的小妹妹的去向,压在陈敏佳心中的巨石也落了地呢。
没被淹死就好。
等将来,他们家条件更好了,一定可以把妹妹接回来养。
啊,她妹妹肯定比小表弟更好玩。因为女孩子天生比男孩可爱啊。
洋娃娃就都是女孩子。
小姑娘没有考虑为什么家里可以养得起弟弟却不能养妹妹,或者说她下意识地跳过了这个问题。
才九岁大的小少女,生活中不应当有那么多阴霾。
那就多盯着阳光看吧。
今天太阳好大呢。
陈凤霞从游泳馆出来,依然不敢放慢脚步,她得赶紧再马不停蹄地陪自己母亲去区医院扎针灸。
为什么是区医院?因为昨天那位教授一个礼拜七天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坐门诊,充分将光热洒向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呗。
陈凤霞再登陈文斌的家门时,印在她眼中的场面就干干净净的,再也不复先前的狼藉。
高桂芳人躺在床上没起来,说是动了胎气,医生让她静养。
开门的是陈高氏,满脸庆幸,小声说:“不吵了。”
看来女儿讲的没错,儿子儿媳妇闹离婚,就该他们当长辈的压着劝着。
陈凤霞心道,行了吧,你们真看得起自己。陈文斌才不会把你们的话当回事。
自己这位弟弟之所以消停了,不过是想通了,不再纠结。
光从这事来看,陈文斌能从个农村穷小子成长为江海的亿万富翁,也不是完全偶然。
他是真狼人,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关键时刻坚决不乱了阵脚。
眼下古工还关系着他手上工程的验收呢。用后世的时髦话来讲,就是他的金主爸爸。
这个时候他闹起来,自己叫人看了笑话不说,搞不好手上的工程也要出问题。
也许等到孩子出生之后,他会带小孩去做亲子鉴定,再决定未来吧。
其实只要等到小孩长大,所有人都会知道他父亲是谁。
陈家的大孙子,长得跟陈文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唉,旁人的家务事,轮不到她管天管地。
陈凤霞就冲躺在床上的高桂芳笑笑,安慰她道:“那你好好养着。这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永远跟自己最亲。”
高桂芳倒像是感动了,连眼眶都泛出红,很有要和大姑姐推心置腹的意思:“可不是吗,姐姐,我一切不为,就为了佳佳跟肚子里的孩子。”
那个已经被送走的小孩自然就不算了。舍弃了就是舍弃了,高桂芳倒是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看来真是那句话,女人对自己够狠,才能活得舒服。
起码高桂芳上辈子要比她陈凤霞过得潇洒多了。
陈凤霞笑笑,没接弟媳妇的话茬,就叮嘱对方好好养着:“我陪阿妈去医院吧。”
这回去区医院,还是坐公交车。
陈凤霞惦记着五点钟得去活动中心接班,完了还得赶紧准备晚上要卖的吃食,怀里抱着儿子,两条腿也走得飞快。
这下子陈大爹又不乐意了,开始抱怨:“也在城里待了这些年了,连个车子都没有。”
今年过年的时候,他同宗的兄弟家的女儿女婿就开着小轿车回来的,还带爹妈到城里头玩了好几天呢。
陈凤霞二话不说就要在街上拦出租车,嘴里头也痛快得很:“行啊,我们打车过去。文斌给的钱还有剩,花完了我再要。”
陈大爹变了脸色:“你弟弟挣钱多辛苦,你怎么就一点儿不晓得惜护?”
陈凤霞笑得开怀:“这做儿子的给娘老子花钱,哪有心痛的道理。你不是说我跟国强没本事嘛,我承认。你儿子陈文斌有本事,开小轿车,你有本事你坐去。”
陈高氏看着女儿脸色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车子来了吧,我们赶紧上车。”
“这是91路车,我们要坐19路。”
陈高氏突然间感慨起来:“你命要比阿妈好啊,阿妈那个时候打仗,日本鬼子前脚对你笑,给你糖吃,后脚就能一刀捅过来,就把你挑在刀尖上挂着。吃也没的吃,吃树皮的吃观音土烂肚子死了的,满地都是。你还能上学识字,真好。”
陈凤霞也叫她带偏了方向,就安慰了句老太太:“好了,阿妈,多少年的老黄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只要你们不作妖,别没事瞎折腾。再怎么样,也衣食不愁。
车子没来,陈高氏跟女儿站在一处,开始跟女儿说体己话:“你阿爹心里头不痛快。你弟弟心情不好,讲话夹枪带棒的,你阿爹难受哎。”
哦,是吗?
陈凤霞暗道活该。
她不心疼父母,反正无论弟弟弟媳妇怎么对待他们,他们的心头宝还是陈文斌跟高桂芳。
现在就不痛快了?以后大过年的当着那么多亲戚的面被儿子儿媳妇指着骂下不了台的日子在后面呢。这不也没妨碍他们心里头只有陈文斌一家啊。
那才是他们的种,他们的命根子。
在儿子儿媳妇面前受了气,就跑到她面前发火,好有脸。她是什么?他们的撒气桶?她没那么贱!
陈凤霞就由得老太太絮絮叨叨,一双眼睛半闭不闭,漫不经心地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
其实她自己也能给阿妈扎针灸,又不是什么会伤到脑袋的穴位,知道位置就能下针。
方教授都说再去两趟,她差不到就可以单独给明明扎针了呢。
但她懒得在父母面前显摆。
人家不领情,她卖弄什么。要是不能一针见效,立竿见影,说不定爹妈还会嫌她扎坏了。
反正她穷她没本事,她就处处讨人嫌。她承认就是了,何必自己硬巴巴凑上去叫人嫌好怠拐呢。
陈凤霞开口打断了母亲的絮叨:“往这边站站,洒水车过来了。”
陈高氏愣了下,才呆呆地冒了句:“哦。”,停止了絮叨,站回了丈夫身旁。
虽然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也感觉女儿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心冷了,心硬了,没良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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