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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世界纷纷扰扰、喧喧闹闹,什么是真实(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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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过了十五,他们才进组。

他们这次的拍摄地在南方的影视城里,这地儿离南市不远,开车只需四个小时就能抵达。

高中的时候,有一回清明节放假,那阵子陆和晏刚知道有陆昭这么个人的存在,少年心里不痛快,舒窈想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索性找了熟人帮忙,带他混进了影视城里玩儿。

他们出发得晚,到地方时,天都快黑了。

晚上,他们坐在屋檐上看星星,附近有剧组在拍古装戏,有人穿着白衣打着灯笼在长巷里行走。舒窈没提防,乍然望见,魂都吓飞了,一脑袋扎进陆和晏的怀里。

但她的尖叫声实在太大了,引得两旁的人都望了过来。那会儿,她刚拿奖不久,有不少人认识她,她怕被认出,便借着夜色将脸埋在陆和晏的胸膛,小声地和他赖账:“刚刚不是我叫的。”

陆和晏捏了捏自己快被震聋的耳朵,另一只手微微伸展着,挡住舒窈露在外面的侧脸,一本正经地对着底下的人说:“刚刚发声的人不是我们。”

反正天黑得很,没人能看清他们的脸,耍一次赖,也不丢人。

那时舒窈是真的这么认为的,但此时她刚拍完定妆照出来,迎面却撞上一个眉眼弯弯的女生,女生手里拿着一张照片,逮住她就让她签名。

那上面已经有了陆和晏龙飞凤舞的大名,女孩还在和她嘀咕:“几年前在这里见过你们一次,无意中拍了这张照片,后来我找陆老师帮忙签了名。你之前一直是隐退的状态,我还以为这个签名永远也凑不齐了。”

舒窈翻到照片的正面一看,顿觉两眼一黑,那上面正是那晚她和陆和晏坐在屋顶上的画面。

夜间的照片,女孩开了闪光灯,但画面依旧模糊不清,倘若不是舒窈本人认得自己,怕是很难看出这上面都是谁。

当时的记忆断断续续地涌入脑海,舒窈拿着照片犹如拿了块烫手山芋,羞耻得不行。

没什么比见证自己的黑历史现场更羞耻的事情了。

舒窈闭了闭眼,思索许久该怎么跟女孩说一说,不如她跟陆和晏重新给女孩拍一张,就听后面的导演助理大声喊:“陈思思,轮到你了!”

陈思思匆匆把照片抽走:“晚一点我再来找您?”

而舒窈却兀自陷入了沉思——

陈思思这个名字,她听着有些耳熟,好像是听秦疏提过?

她这样想着,已经将手机掏了出来,低头给秦疏发微信语音:“你认识一个叫陈思思的演员吗?”

到下午时,秦疏才打电话过来:“我上午一直在拍摄,才看到你的微信。我说,你也太小气了,打个电话能费你多少钱?!”

舒窈说:“我这不是怕打扰你工作吗?!”

秦疏冷笑一声,才说:“你遇到陈思思了?”

舒窈嗯了一声:“在《明月几时有》剧组里,不过不知道是个什么角色,看起来戏份应该不重。”

秦疏问:“你感觉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这话问得奇怪,舒窈不由得起了疑心:“怎么,你喜欢她?”

秦疏说:“别闹。”

舒窈想了想:“我也没和她怎么接触过,怎么评价啊,不过看起来倒是挺乖的一个小姑娘,性格也蛮好的,她年纪应该挺小的吧?”

“也没比你小几岁。”秦疏笑了一声,“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之前在小牧导剧组的时候,在他们被抓到之前,其实还有过一次聚会,那天他们好像也吸了,但当时你刚好打电话来,陈思思坐我旁边阴阳怪气地讲了两句不好听的话,我懒得跟她周旋,就出门去了,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那天在包厢里干了什么。”

“我当时没觉得怎么样,后来才觉得奇怪,她平时在剧组的时候,挺乖巧、挺懂事的一个姑娘,那天莫名其妙讲了那样的话……我寻思着她可能是故意把我气出去的。”

“而且,后来我们不是体检吗?最后就我跟她没事儿,其他人都中招了。”

舒窈倒是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样一个故事,她不由得说:“那她也算帮了你。”

“是。”秦疏说。

舒窈问:“你就没什么表示?”

“人家也没来邀功啊。”秦疏顿了一下,才说,“因为小牧导这部戏,是牧导推给我的,牧导大概心里头觉得愧疚吧,前几天问过我想要什么补偿。但是,接不接这部戏,归根结底,决定权是在我自个儿手上的,这哪里能怪得了别人?!我本来想拒绝的,但当时突然想到陈思思,就问了下牧导那个有没有什么角色适合她的……”

他话说到这里,舒窈已经懂了:“那看来她出现在这里是你的原因。”

秦疏笑了一声,没答话。

停了会儿,他又问:“牧导现在怎么样?”

舒窈说:“上午主要是拍定妆照,整理一下场地和住处,牧导还没露面,估计下午或者晚上就来了。”

直到黄昏时,牧导才出现,当时舒窈和陆和晏以及他们这部剧的女主角宋菻刚吃完饭回来,遇见牧导。他招了招手,让他们一起去编剧房间讨论一下后面的拍摄安排。

过了一个年,牧导看起来却比之前憔悴了很多,整个人好像一夕之间被抽走了大半的精力,脸上的笑容也比之前少了许多。

先前出事时,舒窈也给牧导打过电话,只是一直没打通,后来才收到他回复的微信,说自己没事,不必担心。

但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会一点也不受影响?!

年轻人有时糊涂,没扛住一时的诱惑,做了点荒唐事,最终被折磨的除了自己以外,就是爱你、关心你的人了。

只是,这事儿旁人也不好再提起,免得揭人伤疤,舒窈叹了口气,就跟在牧导的后面进了屋。

他们这部剧是找了个外包的编剧团队来做的,舒窈进去以后,才发现跟组过来的编剧不是上次选角时遇到的那一个。这次来的编剧是个年轻女孩,个子很高,容貌也异常出挑,倘若不是一早就知道她是编剧,舒窈几乎要以为她是哪位演员了。

舒窈他们过来时,她正靠在椅子上抽烟,瞧见来了人,便将烟头摁灭,起身去开了电脑,才听牧导给大家介绍:“这位是阮编剧。”

陆和晏本来一直站在后面,闻言,目光闪了闪:“阮恩辞?”

“是。”牧导说,“你认识?”

“难怪这次剧本改编得这么好。”舒窈接道,“听到编剧的名字,我倒是不惊讶了。”

这位阮编剧自出道以来,只写过三部戏,但不知是不是巧合,每一部收视率都奇高,从来没有失手过。

只是,她的脾气似乎不怎么好,接不接活全凭心情,先前舒窈听秦疏吐槽过,说这人很难请到,也不知道牧导是怎么说服人家来合作的。

舒窈怕牧导烦,没好意思直接问他,等结束以后,才悄悄跟陆和晏提起这件事。恰好林书雅也在旁边,听她这么问,便道:“可能是因为叶珉会来客串这部电影。”

“叶影帝?”舒窈仍是不解,“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周像台八卦搬运机,“叶珉和阮恩辞是青梅竹马,听说阮恩辞当初来当编剧就是因为叶珉,本来只是写着玩玩的,谁知道写一部就红一部。”

他啧啧叹道:“上天真不公平,为什么有的人就可以这么幸运,从小锦衣玉食,读书时可以轻轻松松地考到好的学校,哪怕是不费什么努力去玩一玩,也可以做成一件事……”

“得了吧。”林书雅笑道,“你怎么知道人家真的没有努力?这世上哪有随随便便的成功,以为别人幸运,都是懒人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小周哼唧了一声,没说话。

林书雅又说:“再说了,有的东西是努力就可以得来的,而有的却不行。你看她追着叶珉跑了这么久,叶珉又给出什么回应了吗?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求不得,各人有各人的无可奈何。”

林书雅说完,又想起什么般瞪了一眼舒窈和陆和晏:“说起这个,你俩在剧组也得给我注意点,虽然你们不打算刻意去隐瞒,但自己主动公开和被人抓住把柄不得不公开,还是不一样的。”

舒窈本来在跟陆和晏说悄悄话呢,林书雅话音刚落,小周一双探究的眼睛就望了过来,舒窈没来由地觉得有些臊,脸瞬间就热了起来。

小周还问:“公开什么?”

林书雅也是这两天才知道他们两个谈恋爱了的事情,虽然一早就在心里猜测会有这一天,但听到消息的时候,她还是缓了好久才接受,倒一时忘记通知小周了。

毕竟他们拍戏的这段时间,小周会一直在旁边照应着他们,若要瞒,也是不可能瞒住的。

他们刚刚开完会,直接进了林书雅的房间,这会儿房门紧闭,也不怕被人听到。林书雅就用下巴点点陆和晏和舒窈,似笑非笑地道:“你问问他们。”

小周沉默了一会儿,一脸不忍直视的模样:“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舒窈:“?”

小周生无可恋地道:“林姐,你明天就回北京了,可怜我还要留在这里吃好几个月的狗粮。”

因为隔天要早起拍戏,故而他们没聊多久就散了。

前一晚下了雪,今天整天天气都阴沉得可怕,两旁的树枝上还压着厚厚的积雪。他们住的这个地方是一栋有些复古的小楼,檐角是飞起来的,窗户全是圆圆的形状。窗外有些老树的枯枝摇晃着,与窗户合在一起,竟像一幅天然的工笔画。

她的房间就在陆和晏的隔壁,与林书雅的隔了一个楼层,整个四楼只住了他们两个人。她记得刚分好住宿的时候,林书雅还开玩笑说,剧组就好像故意在给他俩放肆谈恋爱的机会似的。

他们沿着长廊回去时,却发现陈思思正在舒窈房间门口的栏杆上趴着。

冬夜冷,她从上到下裹得密不透风,舒窈之所以认出是她,还是因为她手上捏着上午那张舒窈想立即销毁的照片。

舒窈下意识就停了脚步,右手捏住陆和晏垂在一边的手腕。后者大概不明白她想干什么,也不知哪来的兴致,居然就着她握住他的手,慢悠悠地转了个方向,然后反握住了她的。

十指相扣,舒窈本来就怦怦直跳的心脏一下子跳得更快了。

偏偏陆和晏还不懂她内心的紧张,转过身子,微微用了点力,紧接着她整个后背都贴到了身后一根木柱上。

陆和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凑近了些,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尖上,随即轻声笑道:“这一天都没机会好好说会儿话,怎么,想我了?”

他的声音好听,此时又故意压低了些,犹如情人的呢喃般,又温柔又撩人。

男人特有的侵略性砸过来,舒窈整张脸都烫起来,她用手抵住他的胸膛,侧过头,瞧见陈思思仍在低头玩手机,也不知陈思思究竟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毅力,只为了一个明天也可以签的签名,就这样在这里漫无目的地等她。

陆和晏伸手帮她撩开了北风刮到眼角的头发,他的指间还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儿,她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一个操作弄得又羞又恼,又觉得有些想笑。她瞪着他,趁他不提防,突然探头向前一口咬住他不安分的手指。

陆和晏来不及收回,皱了一下眉,低头时,恰好撞上女孩水光潋滟的双眼。

他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转开了目光,道:“你松开。”

舒窈说:“不松,你先放开我。”

陆和晏说:“你先松。”

舒窈:“不。”

陆和晏顿了顿:“你不要后悔。”

舒窈说:“有什么可后悔……”

话音未落,尾音全被男人吞到了喉咙里。

舒窈睁大了眼睛,连忙将陆和晏的手从两人相贴的唇间拂了下去,未料这样一来,两人的唇却彻底地贴在了一起。

男孩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仿佛也随着两人相贴的部分传给了她,她的心脏快要跳出了嗓子眼,含含糊糊地提醒他:“还有人在。”

陆和晏闷声嗯了一下:“不管她。”

夜间风大,旁边树上的积雪被风吹得扑簌簌地往下落,有几片雪花直接沿着走廊钻进了舒窈的衣服里。

她被冰得颤了一下,用手隔开陆和晏的嘴唇,眼睛飘忽着转到头顶那盏廊灯下,才想起质问他:“你怎么突然……”怎么突然贴过来?

陆和晏闷笑道:“是你在暗示我。”

“我什么时候暗示你了。”

陆和晏单只手撑在她身后的柱子上,摩挲掉她后脖颈上那一点化成水的雪,漫不经心地道:“你拉我的手。”语毕,他又强调,“你在夜里,突然拉我的手。”

舒窈被他温热的指尖摩挲着,整张脸都红透了,紧接着又被他那歪曲事实的话语弄得哭笑不得:“我明明是在提醒你,陈思思在那边。”

陆和晏说:“一句话的事,你却非要握一握我的手,不是想和我亲近,又是什么?!”

舒窈知道他是故意这么逗她的,却还是被他理直气壮的语气气得抬起了脚,谁知她才开始动作,就被陆和晏曲起的膝盖抵住了,这下她的身子更加被他严丝合缝地禁锢住了。

舒窈羞愤得欲哭,却忽地又听到陆和晏喃喃地问道:“陈思思找你干什么?”

“签名。”舒窈简单将上午的事情描述了一下,须臾,又皱眉,“没想到居然会被人拍到。”

“陈思思的父母在这里开饭馆,她从小在影视城里长大,被她遇到也正常。”陆和晏说。

舒窈摸了摸他后脑勺的头发,他为了拍《明月几时有》,特意留长了些,这会儿软软地垂在后面,摸起来特别舒服。

舒窈说:“你怎么这么了解她?”

“上次来拍戏的时候遇到过。”陆和晏淡淡地问,“怎么,吃醋?”

舒窈不想理他了:“你放开我。”

陆和晏往后退了些,瞧见舒窈的羽绒服被他方才压出了几道皱褶。

舒窈低头将皱褶展平,不知想到什么,又问陆和晏:“你真的没有看过《霸道总裁爱上我》这种小说吗?”

“没有。”陆和晏低头看着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舒窈本就在开玩笑,为了打趣他方才那一阵举动,听他否认,便没再继续问了,只是说:“我要回房间了。”

陆和晏压住她,没说话,又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好。”

他们要拐一点弯才能到舒窈的房间,其实若是不知道这边有人,陈思思是不会注意到他们的,况且距离又那么远。

陆和晏的房间就在拐角处,他先回房了,舒窈跟他道晚安的时候,陈思思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朝舒窈招了招手。

舒窈走过去,笑着开玩笑道:“你不用睡觉的吗?”

陈思思说:“我的戏份不多,估计很快就拍完了,我怕你之后有夜戏,逮不到你。”

舒窈开门进了屋,陈思思就跟在她的后面,屋子是老屋子,但打扫得很干净。

舒窈换了鞋,又从旁边的冰箱里给陈思思拿了瓶白天小周出门去买来的饮料,才笑着问:“我是直接签,还是?”

她刚刚被陆和晏撩过一遭,这会儿整个人都犹如踩在棉花糖上,被一股甜腻腻的空气包围着。她自己不觉得,但旁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陈思思问:“小舒姐,你今天心情很好吗?”

舒窈啊了一声:“这么明显吗?”

陈思思说:“是的。”

舒窈接过她递来的照片,说道:“是还不错。”

陈思思将饮料瓶盖拧开,皱着眉,似是很纠结,半晌,才小声地问:“我可以冒昧地问您一个问题吗?”

舒窈说:“什么?”

陈思思说:“秦疏他……他还好吗?”像是怕舒窈误会,她又连忙补充,“因为先前我们在同一个剧组嘛,他当时还挺照顾我的,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我……”

她话说到这里,又停住了,微微自嘲地笑道:“唉,是我傻了。我一个女孩子都好好的,他一个大男人,能怎么样呢?!况且,我们是清白的,大家只会觉得我们遭了无妄之灾吧。”

她最后这句话有点歧义,说完,倒是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她低下头,仿佛又怕解释的话,显得太过欲盖弥彰了,只好若无其事地伸手去接舒窈刚签完名的照片。

舒窈想起之前秦疏说过陈思思那时候像是有意在帮他,心里有些猜测,但是她和陈思思毕竟不熟,便也没有问人家。

陈思思自我剖白了一番,思绪如一团乱麻,又没话找话地道:“说起来,你知道我找陆老师签名的时候,他说过什么吗?”

那阵子陆和晏在这里拍摄的是刘奕鸣的《最后一封信》,他扮演的那个角色是个患有抑郁症的年轻男人,为了贴近角色,他减了好久的肥,令自己本就瘦削的身子看起来更加羸弱了。

身体上的羸弱还不算什么,更可怕的是精神上的。陈思思说:“我不知道我的感觉有没有错,那时我看他,状况似乎特别不好。怎么说呢,就是我单单看到他,就能感觉到他活得非常不快乐。”

“一开始我还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后来电影上映了,我去看完电影,联系起他那时的状态,才意识到他那时应该是入戏了。”

他本是为了陆昭才会接下这样的角色,未料开拍的时候,却又亲自感受了一下抑郁症患者的绝望。有的演员演技好是因为技巧好,有的演员演技好是因为沉浸在了故事之中。他年纪太轻,还无法很好地把控这两者之间的平衡,一不留神,就中招了。

陈思思遇见他的那晚,他正独自坐在当年和舒窈一起坐过的那个屋顶上喝酒,那个屋檐连着一个伸展台,很容易就可以上去。

陈思思本来正在帮妈妈送外卖,这下外卖也忘了,她晃晃悠悠地走过去,小声叫他:“小鹿。”

为了贴近角色的形象,陆和晏蓄起了一点浅浅的胡楂,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憔悴。

见他没回应,陈思思又叫了一声:“小鹿。”她说,“你怎么了?”

陆和晏听见她的称呼,还以为她是自己的粉丝,懒散地抬起头来,带着醉意应她:“嗯?”

陈思思说:“你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她说完,也没等他回应,就噌地跑了下去,没想到等她回来时,他竟真的还在这里。他买的都是些度数很低的果酒,其实并没有喝醉,懒洋洋地将女孩拿来的那张照片翻过来时,眼里忽然就聚起了光。

陈思思说:“你可以想象吗?就好像一个人,他本来对这个世界已经无所留恋了,可那一瞬间,能留住他的东西又出现了。”

所以,签名之前,他先跟着陈思思去了打印店,将照片又打印了一张,才给她签上名字。

“那时,我跟他说,总有一天,我也要把你的名字签上,你猜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他签名的手指微微一顿,旋即笑道:“找舒窈啊,那你大概是等不到了。”

“但我还是等到了。”陈思思说,“你说,这个世上的事,是不是真的有志者事竟成,只要愿意一直努力下去,一直等下去,就一定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说完,她却也没打算等舒窈的回应,就转身告别了。

北风卷着寒意溜进来,舒窈将门关紧,想了想,又没忍住,给陆和晏发了条微信:“阿晏啊。”

陆和晏很快发了条语音过来:“嗯?”

舒窈说:“我想看星星了。”

陆和晏回:“阴天,没有星星。”

舒窈顿了顿,又说:“我想抱你。”

那边静了片刻,约过了两分钟,陆和晏才回道:“来抱。”

然后,他又发来一条:“开门。”

于是,舒窈刚关上没多久的门又被打开了,男人刚洗完澡,羽绒服里面只穿了身干净的家居服,身上裹着清冽又温热的沐浴露的香气。

舒窈才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就被人用力扯进了怀里。陆和晏拥着她进了屋,用后背将门抵上,笑道:“今天随你怎么抱。”

见她没说话,他又问:“怎么了?”

舒窈说:“想你了。”

陆和晏低声笑:“不是刚刚才分开?”

舒窈的下巴蹭着他的胸膛:“刚去英国的时候,我每一天都想你想得发疯,每一天都在想:不管了,随便那些人怎么曝光吧,大不了你就被骂一顿,我再也无法忍受和你分开。”

她说:“但是,我内心深处又清醒地知道,我舍不得。我舍不得你被人骂,舍不得让你以……以杀人犯的儿子第一次被大家认识,因为,这样一来,别人再提起你时,对你的印象就永远都是这样了。”

她说:“我不愿意让这变成跟随你一生的标签。”

“一直到……一直到你后来参加比赛,出道了,我才感觉好一点,因为我终于能够看到你了。”

窗外寒风凛冽,室内却温暖如春。

舒窈说:“虽然我明知道你真正的梦想是什么,也知晓你曾为它付出过怎样的努力,但是……但是,当我在电视上、在网络上看见你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觉得开心。我一边替你遗憾,一边又自私地为自己终于能一直远远地看着你而感到窃喜。”

他们自重逢以来,哪怕是后来确立关系,都始终没有好好地坐下来,认真聊一聊彼此的心路历程。他们好像都心照不宣地呵护着那一段过往,不敢仔细地提起,生怕提多了,那一段分离便如沟壑般竖在两人中间,越裂越大。

毕竟,虽然误会已解释清楚,但那时的伤害都是真的,当初的那些失望和痛苦,不是若干年后一句误会就可以消弭的。

可是,此时借着陈思思的这一段回忆,舒窈觉得自己的那些心结和犹豫,好像突然一下子就被人打破了。

小心翼翼的呵护是保护,但真正让沟壑越裂越大的不是真相,恰恰是过度的保护和不坦白。

女孩的嗓音温暖而柔软,如夏夜里于萤火之间的柔柔絮语般,一声一声地荡在陆和晏的耳边。他的整个后背都抵在门上,鼻尖是女孩头发的清香,他微微闭上了眼,任她一点一点剖开自己,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一颗心捧给他看。

直到她最后一句话落音,他才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推开,随即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整只手攥在自己的掌心里。

他的目光直直地望着她,许是屋内的灯光太过温柔,他连语气都轻了好多。

“我知道的。”他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的。”

他将她拉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又起身为她接了杯温水,拌上蜂蜜,才漫不经心地说:“你不自私。我选择读电影学院,本来就是为了你,你如果不开心,也不来看我,我才真的会失望。”

他的语气淡淡,仿佛自己说的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话,过往纷杂的心绪全被他简单地带过。

“你那时不告而别的原因,我这两年也问出了一些,隐约知道个大概。但我后来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也不知道你到底还念不念旧情了,加上有些赌气的成分在,就想着我就不去找你,我看你知不知道回来……”他失笑道,“所以,那时看到你要回来参加这个综艺节目的时候,我其实……挺开心的。”

“当然,后来看到录制地点在梨花里,我确实烦躁了一下,但烦躁之后,又觉得这样也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来,却没点燃,在手里把玩着。

他就那样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问舒窈:“你知道吗?我想通之后,甚至还有一点庆幸。”

他摸不清自己当时到底是怎样的心理,大概还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当年那件事发生的时候,陆漳洵的住处曝光过,从节目组踏进院子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事情肯定会被发现。

“我当时就想——你那时为了这个事情,不惜对我……”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心情已经收拾妥帖,脸上带了点似笑非笑,说,“不惜对我始乱终弃。”

“所以,我就想,假如现在这件事最终还是被大家知道了,你会怎么想?会不会悔不当初?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应该抛弃我?”

舒窈还没从他那一句“始乱终弃”里回过神来,下一秒又被他一声“抛弃”弄得神魂分离。

“人不可能永远处在被动的位置。当年王铭会把我打得措手不及,是因为我没有准备,那现在我自己把自己的弱点摊开来,我再自己给自己缝补上,我看他还能怎么办?!”

他瞧见舒窈快要恼羞成怒了,总算收起了玩笑的态度,又这么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他停了片刻,又问:“陈思思跟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舒窈抿了口蜂蜜水,不烫,也不过分甜,水流淌过喉咙,有种很柔软的舒适感,“说了些她当初遇见你时的事情。”

陆和晏哦了一声,似也没打算多问。屋里空调的暖风呼呼地响着,舒窈握着那杯水,觉得自己快要冒汗了,起身想拿遥控器把温度降低一些,谁知刚站起身,突然被人揽住腰身,紧接着她整个人都跌进陆和晏的怀里。

男人嗓音轻软地喟叹:“怎么办,我也想抱抱你。”

舒窈坐在他的腿上没出声,她的脊背笔直,身子僵硬得不像话,偏偏他还毫不自知地在她的耳边轻笑:“你怎么这么紧张?”

舒窈闷闷地说:“我这是害羞。”

陆和晏:“哦。”

舒窈默默翻了个白眼,瞧见自己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她吸了口气,就着陆和晏抱着她的姿势,伸手去够桌子上的手机。

陆和晏却先她一步,将身子后仰了些,钩过她的手机,也没看内容,直接递给了她,只是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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