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量身（2/3）

原以为会因为木讷而碰一鼻子灰，不料那些客人们却挺喜欢她的真诚，渐渐地每次来铺子里就让寄月帮忙挑选衣服，有时也会指名让她去府上送衣裳顺道聊聊天。

“你若是说话抹了蜜似的，无论客人选什么都说合适，确实能把人哄好，但回府一穿上，发觉上了当，反倒会怨起你。”

在东家的提点下，她这才明白，那些客人们喜欢的，是她的真诚随和。

忙碌着一个月过去了，这段日子里，寄月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以至于都忘了已有许久未见到陈昀之了。

七八月正是多雨的时候。

江南的雨一到夏天就会淅淅沥沥、没完没了地下，这几日天儿不好，大伙儿无事不愿出门，来做衣裳的客人也少了。

铺子里冷冷清清，连勤恳的东家都回后院歇着了。寄月独自一人，正在铺子里整理摆放摊面上的衣物，这时有客人来了。

“客人要裁衣还是取……”

话未说完，回身看到来人，寄月诧异地微启朱唇，半晌才讷讷道。

“大少爷回来了？”

她放下手中的料子，走到他跟前。

外头的雨下得紧，他肩上被淋湿了一大片，额前鬓边散落下来几缕湿发，连浓密的长睫上似乎也沾染了水雾。

整个人看上去分外迷离脆弱。

“我还以为夫人您忘了我这个人。”陈昀之说这话时，一双眸子尽显无辜。

看得寄月心里一软，像往日照顾小少爷那般，无比自然地拿出身上的帕子，替他擦去面颊上的水珠，擦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妥，他不是小孩儿，此举“于礼不合”。

拿着帕子的手顿在半空，进退两难。

陈昀之这般敏锐的人，怎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嘴角惯有的那一抹戏谑的笑又回来了，他握住寄月的手，掌心将她的手背覆住，带着那只手缓缓将自己面上的水珠拭去。

寄月思绪凌乱，僵硬地任由他牵引着做完这一切。

“来都来了，给我量身裁件衣裳吧。”

他似乎不觉有何不对，颇自然地松开了手，随口说道。

方才他撑伞立在铺子外，远远地望了好一会，看到她在铺子里来来回回地忙活，干活时不紧不慢，神态娴静满足，同一个多月前因谋生无路而发愁的样子叛逆若两人。

他倒挺怀念此前她每日闲来无事，除了做饭烧菜、就是苦等他回来的日子。

“那大少爷随我到里间量体吧。”

寄月领他去了里头待客的雅间，专负责量尺寸的婶子不在，她只好自己上阵。

虽早知他高挑，此刻量衣时，才更体会到二人身形的悬殊。

青年虽劲瘦，但肩膀还是比她宽出不少，他背着窗，昂首挺胸立于寄月身前，投下的阴影恰好将她整个人全部笼罩起来。

乌云蔽日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平日也给其他客人量？”

陈昀之冷不丁问一句。

“有时量身的婶婶忙不过来，我会去帮忙。”寄月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随口答道，仍专注地量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