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言情 > 男主死了很多年 > 21、谁嫁谁?谁娶谁?

21、谁嫁谁?谁娶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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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本的《云舟帖》,是我的东西。”

寂静的余韵还残留在此处。

人群的哗然已经如岩浆爆发。

事件中心的人们,更是一片愕然,竟齐齐愣在原地。

他们没见过嫁妆宣读引来争议吗?

见过。

可他们想过,云家会遇见这事吗?

没有,完全没有。

怎么可能?

连最长袖善舞、知机识变的云大夫人,都愣神在原地。

她抬起头,她身边的云大爷,还有今天事件的主角——云三小姐,也都愣怔地抬起头。

谁啊?她怎么敢?她不要命了吗?

“……真是胡说八道!!”

云大夫人率先反应过来,当场勃然大怒。

她性格机敏果决,比起先思考不速之客的身份,她的第一想法是矢口否认对方的指控。

何况,她也确实这么想。

朱雀本的《云舟帖》,当然是他们云家的——只能是,必须是。

云大夫人一开口,她那呆愣的丈夫也终于反应过来。他是个温吞儒雅的人,此时却也黑着脸,对自家养的家丁喝道:“去将人拿下!”

“——慢!”

这个“慢”字在整座城里回荡。

因为这是徐户正说出的。

“法”字投影还在,来自苍穹的无形之眼还在注视着此间。官府的威严重重压下,压得热血上头的云家人微微一惊。

云大夫人心中便惊着。

她看向徐户正,发觉这位以往圆滑和气、谁也不得罪的笑面小吏,此时神色肃穆,眼神也十分严厉。

“云大夫人,云大爷。”

徐户正托着“法”字,一双眼睛冷冷地扫射在场众人,道:“云家嫁女,是家事。可现在有人不同意财产归属,便是国事。”

云三小姐猛地抬起头,一张脸涨得通红,眼中已经带了羞辱的泪。她失声喊道:“什么国事!那个、那个小人……!”

云大夫人用力一捏她的手掌,云三小姐吃痛之下,神智才猛地回归。

徐户正却已经不高兴了。

“财产之争,律法所辖,如何不是国事?!”他喝道,“如果不是,本官站在这里做什么,当个摆设不成!”

人群里响起了几声零落的、抒发紧张用的笑。

云大夫人赶紧略略一礼,陪笑道:“徐户正说笑了。我这侄女也是心急。既然是您管辖的事,还望您替这可怜的孩子,也替我们云家问个清楚、讨个公道。”

这话软硬皆有,令徐户正不能再追着云三的话柄发作。

他心中嗤笑一声,往口中塞了两枚上品元灵丹,维持掌中“法”字不灭,抬起头去。

“你是何人?”他肃声质问,“你说云家这朱雀本《云舟帖》属于你,有何依据?”

其实他当然知道那是谁,可场面总得做一做。

越来越多的目光向上看,去看那楼上的姑娘。

——那是谁?

——好大的胆子……

——看不清脸啊。

——声音还怪好听的……

浣花城的民众是祖传的喜欢看戏,宗旨便是享受当下。他们现在虽然很紧张,但这紧张更像是看戏看到重大转折时的津津有味。

毕竟不关他们事嘛。

而在楼上,所有坐在二楼而得以直面当事人的客人们,碍于聂二公子在座,不得不做出一脸凛然。

实则大多人都心中惊喜:这十两银子花得值!哎呀,杨柳阁演出的第一等票要五十两银子,可没这值回票价呢!

唯有聂二公子面上飞起怒色。

“这位姑娘,若你即刻退下,我还能与官府求个情面,不让你受太多罪!”

他已然在心中补全了一出戏,譬如这美丽少女是敌人派来,专程给聂家搅事,所以她和自己搭话也是别有居心,并非偶然。

饶是清雅脱俗的贵公子,此时也动了真火。

但“法”字威严笼罩下,便是地位高贵如聂二公子,也不得擅自打断官府问话。

云乘月站在窗边,身姿舒展笔挺,没有紧张或如临大敌,更不见任何战战兢兢。

她甚至还有余裕抬了抬幂篱。

她没看聂二公子,只望着底下芸芸众生。

“我姓云,叫云乘月,在这云府里行二。”

“这朱雀本《云舟帖》,是我母亲宋幼薇的遗物。”

“我母亲的遗物,当然是我的。”

每一个字都清澈柔软,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如花枝徐徐摇摆。

但这一句句的信息,却像是惊雷,一声更比一声高,炸得一些人头脑嗡嗡作响。

云二?

云二!

“……不可能!”

这回矢口否认的,是云家大爷。

他急得有些团团转:“二娘,二娘……二娘她是个傻子呀!!”

而且二娘还丢了……这句话,云家大爷要不是被妻子狠狠拽了一把,说不得也要昏头昏脑地说出来。

他吃痛之下一个激灵,却还是瞪大了眼,宛如见了鬼,使劲儿抬着头去看云乘月。

这模样很有几分滑稽,可他周围的人们利益灼心,没一个笑得出来。

一道道目光往上钉,一根根钉住云乘月。

远方的聂七爷也面色数变。

他双手攥得死紧,脸色青得可怕,眼中宛如烈火燃烧,说不好是震惊更多还是愤怒更多。

愤怒是家族利益受到威胁的愤怒,也是一种自己被玩弄的羞辱式的愤怒。

他第一反应是觉得那个女人是故意的,故意接近他,故意要让他……!

可聂七爷到底还存了理智,知道一切都是巧合。她只见了自己那么一面,只看了他那么一眼。

是他自己要一脚踏进那一眼里,甚至到现在,他心里再是熊熊烈火、焱焱怒气,都掩不住那么一丝隐秘的喜悦——找到她了,又见到她了,原来是她。

竟然是她。是云二小姐……云乘月。原来她叫云乘月。

现在要怎么办?

这位聂家实际意义的家主,顷刻间冷静下来,将一切思绪埋藏如地底的岩浆,思考起接下来的对策来。

不止是他们,还有很多其他人也在想:怎么办?

二楼上,聂二公子站在一旁,呆呆地望着那身影,所有方才阴暗的揣测都烟消云散。

云二小姐?他的未婚妻?

他喃喃道:“云……云二小姐?”

这几个字吐出来,不可遏制地染着歉意。这歉意一直潜藏在他心中,现在又猛烈地撞上了那点朦胧的好感,霎时便酿成了更浓郁,可他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而云乘月仍旧没理他。

在她心里,聂二公子约等于不存在。

她再往前一步,让斜照来的阳光完全洒在她身上。

光会带来所有的注意力,也会让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更被倾听。

染着一点夕阳色的光芒里,她伸出手,取下了幂篱。

这个世界上,人人都可以修仙,却不是每个人都有条件修仙。

而那些修了仙、强化了身体素质,因而得以穿透遥远的距离,看清这位云二小姐的容貌的人们……

对他们而言,这一瞬间,他们仿佛见到了两个太阳。

相比他们而言,已经有心理准备的徐户正,就表现得异常刚正不阿、不为所动。

“你说你是云二小姐,有何证据?”徐户正板着脸,指了指边上一溜云家人,加重语气,“云家不认!”

在他身边,云三小姐那满面激动的红色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一片煞白。

她头脑里翻来覆去,全是揪心的、煎熬的惊疑不定,还有渐渐浓郁的怨恨。

云二?那是云二的脸?

不错,那的确是云二的脸。

甚至更美了。

为什么?

凭什么?

她摇摇欲坠,僵硬地去看楼上的聂二公子。她已经猜到了,可当她发现二公子瞬也不瞬地凝视着云二的时候,她整个人还是一个踉跄,险些软倒在地。

众人反应各异,云乘月却很平静。

她听见徐户正的问题,便叹了口气。

“云家不认……大伯母,大伯父,你们不认我?”

她看向长房夫妇,而她血缘上的长辈,也都呆呆地望着她。

“二、二娘……”

云大夫人喃喃出声,倏然紧紧握住丈夫的手臂,眼圈霎时红了,激动得有些失态:“大爷,大爷!那真是二娘啊!”

云大爷本能地扶着夫人,满脸茫然和震惊,只知道点头:“是啊,我也看见了,是二娘啊!”

徐户正面色舒展,问道:“这么说,云家认了这是云二小姐?”

“……不!”

云三小姐猛然扭头,小声尖叫:“不可能!二姐是个傻子呀!大伯父大伯母,你们别被骗了!”

“那肯定是个骗子,是邪修,不知道怎么弄来一张二姐的脸!”

她的叫声唤醒了长房夫妇的神智。

他们听见了云三的话,脸上的激动消失,变得惊疑不定。

是啊,一个傻子突然不傻了,还自己找回来了,这件事怎么想怎么可疑。

“你……”

云大夫人犹疑着,问:“我们二娘天生有些痴愚,不是姑娘这样的伶俐人。你,你怎么证明你是二娘?”

云大爷惯来是附和夫人的,也立即点头,找回了一些理智:“正是。你可有官府盖章的身份文书?”

“咳……”

云乘月没回答,徐户正先开口了。

“云大爷,是这样的。”他吃了两粒元灵丹,客客气气地说,“这姑娘若真是府上二小姐,那身份文件肯定在贵府存着,她怎么会有?”

“若她不是,想必云二小姐一直在府里。可否唤云二小姐出来一见?”

徐户正不紧不慢,将问题范围缩短到了一个尖锐的问题上:“敢问二位,可以不可以?”

这个简单的问题,却让长房夫妇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们对视一眼,一时陷入沉默。

在沉默里,云大爷低下头,似乎是羞愧得无法抬脸。云大夫人却抬起头,神色复杂地望着云乘月。

在不在?当然是不在的。

可如果不在,他们为什么没有报官?

他们没有报官,官府没有登记,所以这孩子艰难地自己回来了,也没办法要回自己的身份。

因为在官府记录里,她一直在府里呀。

没有家人出来说,这孩子不见了,求大人们帮帮忙。

没有。

云大夫人有些恍惚。那他们在做什么?

是了,他们为家族利益考虑,着急忙慌地夺了她的婚事、夺了她母亲唯一留下的宝物,粉饰太平。

她还笑得欢欢喜喜,笑得像从没有个孩子不见了。

可,这是为了家族,是为了整个云家!她错了吗?她没错啊。

“我,我……”

云大夫人艰难地搜索着言辞。

徐户正眼睛一瞪,威严道:“云二小姐何在!”

云大夫人无法回答,只能咬紧了牙。她想要找一个两全的办法,既能漂漂亮亮地将云家脸面保住,又能漂漂亮亮地把二娘接回来。谁也不受伤害。

可向来机灵百变的头脑,此时却像被蜘蛛丝层层粘住,什么计策都想不出来。

想不出计策,可时间总会流逝,事情也仍然等着解决。

她呆了半晌,总算深吸一口气。

“我们二娘,的确丢了。”她缓慢地点了点头。

没等人群重新炸锅,她就重又提高了声音:“可是,我们二娘天生痴愚!姑娘,如果你没法说明这一点,你——我们不敢认!”

云三小姐一下攥住伯母的手,像找回了大半力气。她也抬头,已然一脸哀戚。

“是啊,我可怜的二姐不见了,我们不想声张,也是为了二姐的名节!”

她哽咽两声,又道:“你这时候冒充二姐,不怀好意坏她名节,是什么居心?”

看似柔弱有理地给人下绊子,向来是云三小姐的得意技巧。

可她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搭理她。

甚至围观的人里,也没几个人理她。

名节?笑话。

或许在一些地方,名节是挺重要。

可这里是浣花城,是西部三州之一的宸州。

整个西部三州,女人们都爽快能干、绝不怕事,还出了不少有名的大修士。

谁吃饱了撑着给女人扣名节帽子?

家世、实力、人品、学识和心境,哪一样不比名声重要?

——这云三小姐怕不是离奇话本看多了,看傻了吧?

这嘀咕传进云三的耳朵里,一下子让她的脸变得青青白白。

而云乘月,根本没有搭理这跳梁小丑。

她只是望着云大夫人,觉得有些失望,还有点伤心。

她定定望着那明艳果决的贵妇人:“你们不敢认我,还是不想认我?”

云大夫人嘴唇哆嗦了一下,神情却更坚定:“不敢认,除非你先证明自己的身份!”

云大爷也支持妻子:“对,姑娘你先……先证明罢!”

一旁的徐户正垮下一张脸,皱眉思索对策。

局势一时僵持。

云乘月沉默着,望着那一脸坚决的夫妇。

“其实,”她终究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落,“大伯母,如果你们不能确定我的身份,也可以先接我回去啊。”

“失踪的亲人回来,难道不是宁可认错,也不能错过么?”

“还是说,你们宁愿我死在外面,也不想让我成为云家门楣上的污点?”

她以为自己会很平静,但实际上,她望着那对脸色苍白的夫妇,声音却渐渐抬高,止不住地流露愤怒和伤心。

她其实记得他们。

梦境里,唯一会温柔地牵着她的手、带她走过光影强烈的长廊的人,是大伯母。唯一会平等地带回礼物,和气地分给每个孩子的人,是大伯父。

他们没有保护她到底,但终究是给予了长辈的温暖。

可是,现在也是他们出面主持,要取走属于她的母亲的遗物、拿走她的婚事,交给另一个父母双全的姑娘,还要做得欢欢喜喜、太平无事。

在她失踪的日子里,他们找过她吗?

他们想过她还活着吗?

如果想过,那他们有没有考虑过,当她跌跌撞撞回来,却发现一切属于自己的东西都被夺走,她该怎么办?

不会考虑的吧。

因为在他们心里,云二小姐是一个傻子。她连痛了都无法说出,又怎么可能有别的感受?

说不出来的感受,在别人心里就不存在。

原来她到底是失望的。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她心脏之中,仍然栖息着属于过去云二小姐的情感。她能感受到那些期待、依恋、委屈、失望……就像还有个小小的孩子住在她心里,不断抽噎,现在更是放声大哭。

这些情绪原来就深深地存在她心里,一被感伤的夕阳触动,便源源不断溢了出来。

也就在情绪渐浓的这一刻,她彻底明白,自己再也不是那个淡淡的、没大所谓的局外人。

——她就是云二小姐。

她前所未有地明白了这一点,再也没有任何疑问。

但是,她也是云乘月。

她更是云乘月。

是只属于自己的、有自己的经历和想法的云乘月。

云二小姐做不到的事,她能做到。

她质问他们。

“大伯母,大伯父,我才是那个人坐在府里,莫名被掳走的受害人。”

“为什么现在是我来证明,而不是你们来判断?”

“你们不问问我,这些天里都遭遇了什么吗?”

“你们不关心,是谁将我从府里带走,是谁想要害我吗?”

长房夫妇被她问得张口结舌。

“我,我……”

云大夫人紧紧揪住了精致柔软的裙摆,身体又晃了晃,显然心乱如麻。

但是,她终究没有说出云乘月期望听到的回答。

所以云乘月终究只能摇摇头。

她终于彻底失望了。

也正因为彻底失望,她才明白,原来自己此前仍然抱着不切实际的期待。她还想着,或许之前不认她,只是谁擅作主张,如果大伯母和大伯父知道她回来了,就愿意伸出手拉住她。

她为了从前那个云二小姐,而这样期待着。

而现在,无论是她还是过去的那个孩子,都已经不抱任何期待。

那么,该做什么事,就继续做吧。

云乘月挺直脊背。她的背本来已经挺得笔直,现在则更加坚定。

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她一时情绪浓郁,居然有点失了方寸。

对了,是身份和遗物。

她丢开手里的幂篱,朝徐户正抱拳一礼。

“徐大人,我听说,在官府书文的威压之下,没有人能说谎。”

徐户正沉着点头:“正是如此。任何胆敢欺骗律法的贼人,都会被书文当场诛杀!”

“哦?”

云乘月做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可我都说了这么多遍,我是云二小姐,这朱雀本《云舟帖》是我的东西……”

她看向云府众人,对他们微微一笑。

“那我怎么还没被诛杀呢?”

她语气很平和。当一个人已经不在意谁时,她就不会再有任何情绪牵扯。

而她说出的话,也会化为一根根讽刺的针,深深扎进了云府众人的身体里、心里。

扎得云三张口结舌,扎得云大夫人一呆,扎得云大爷茫然不知所措。

是……是啊!

“法”字之下,无人能说谎!

他们怎么忘了呢?

其实不是他们忘了。而是云家作为浣花城的顶尖家族,已经太久没有和律法打过实际交道,以至于他们下意识地将律法当成了形式、摆设。

云家人讷讷不能应对。

围观的人群也激动起来,就像好戏快到高潮时的期待。

——就是,我早就想说了!人家好端端站那儿,不就说明说的是实话吗!

云大夫人仰着头。她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现在无法遏制地觉得脖子酸软。

而更酸软的,是她心里百般复杂的滋味。

“这么说,你真是……二娘?”

……

人群外,聂七爷看着云家被徐户正逼问得张口结舌,皱了皱眉,很快又舒展神色。

他拿出一块通讯玉简,联络上了某个人——某个可以压下今天这场面的人。

接着,他就用一种胸有成竹、不慌不忙的目光,欣赏地凝视着那道身影。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美丽。无关性别,无关身份。她光是站在那里,就美得惊心动魄。

聂七爷自诩不是那些肤浅的登徒子。他不会为她失态,不会可笑地跟着她团团转。

他只不过是要正式地、彻底地占有这份美丽。

他心中的火仍在烧,却已经不再是纯然的怒火。另一种火焰蔓延、攀升,将他心脏烧得怦怦直跳,也像将他每一寸血液都变成了兴奋的喧嚣。

他想起一生中每一次的征战。

当他面临极度渴求而又难以得到的事物时,征服欲就会像这样静默爆发。

难免是要对不起流风一些……

聂七爷皱起眉头,眼中起了阴霾。

不过,流风原本也不乐意娶她。

即便乐意,又如何?

他这辈子都为家族考虑,从没为自己想要什么。现在好不容易有一样真正想要的,他就是要,谁又能说什么?

聂七爷想着,松开眉头,微微地笑起来。

他再往人群另一边看一眼:应该快来了吧?

……

人群焦点处,云大夫人咬着牙。

最后,她到底吐出一口气,颓然道:“是,既然有官府书文在此,那你想必、想必就是我家二娘了。”

云乘月很干脆地说:“我自然是。那么朱雀本?”

云大夫人的身体又晃了晃,无比艰难地承认:“朱雀本……的确是你母亲的遗物……”

“很好。”

云乘月微笑起来,伸出手,淡淡道:“那就还给我吧。”

——哇!!

在人群小小的欢呼里,云大夫人心中蓦然生出一股怨怼和怒气。

其实她也知道,最好的办法是先让孩子回来,至于是不是,之后再辨认不就好?宁愿认错,也不能不认孩子呀。

可她能如何!她能怎么办!

这是什么样的场合,是云府宣读嫁妆、正式定下和聂家婚事的场合!

这孩子上来就愣头愣脑地说朱雀本《云舟帖》是她的东西,如果他们直接认了她的身份,岂不就是坐实了她的指控?

那云家的脸面怎么办?聂家的脸面怎么办?两家的情谊怎么办?

她敢这时候当众认她吗?她不敢呀!

现在二娘竟然还要当众拿走珍本……那和聂家的联姻呢?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知轻重!

她心里有怨,便僵立在原地,迟迟不肯开口。

也就在这时,云府里忽然又冲出几人。

“大嫂,千万别中了她的计!!!”

谁又来了?

人们不禁注目,见是两名衣着华贵的男女被簇拥着奔出来。那妇人上来便哭,一把搂过了呆呆的云三小姐。

“——我可怜的阿容啊!”

云三小姐猛一下颤抖起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留着:“爹,娘!”

云三爷则昂着头,走到最前面,威严地盯着云乘月:“吵吵吵,有什么好吵!根本是毫无争议的事!”

“你这孩子!即便你说的是真话,又如何?”他痛心疾首一般,“真话,就一定是对的吗?”

云乘月眉头一抬:“哦?”

她没察觉,自己这神态、语气,有几分神似某位亡灵帝王。

而亡灵帝王本人也没察觉。

他光顾着看戏嗤笑了。

云三爷大义凛然,一副全无畏惧的模样:“就算你是二娘,就能证明朱雀本《云舟帖》是你的吗?”

“不能!”

“对,朱雀本的确是二嫂带来的东西。”

他点点头,话锋一转,一副不屑与她计较的模样:“可二娘啊,你要知道,你二嫂早就将朱雀本给了二哥,二哥又给了家里库房。”

“所以,这朱雀本早就是云家的财物,给谁陪嫁,都是云家的自由!”

“这是云家的公产,哪里是你的东西!”

云三爷顾自说完,又顾自对四周拱手,清俊的面容带上笑容。

“诸位,实在抱歉,这是府里孩子们的一个误会。”他笑道,“今日一切如常进行……”

——噗嗤。

一声轻笑。

是谁?

云三爷茫然着,却忽然发现大部分人都立即抬头,眼睛晶亮地去看那楼上的姑娘,没几个人听他说话了。

——又笑了!

——真好看啊!

云三爷才明白过来,那一声笑是云二。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抬起头。

然后自己也愣了一下。

……还真是挺好看的。

云乘月笑过了,返身倒了一杯茶,旁若无人喝了,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嗓子,才又走回来。

“云三爷认了我的身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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